这两人是台湾犯罪史上臭名昭著的恶狼，他们几乎在同时间作案，一个充当白日悍匪、另一个则化身为黑夜色魔，犯下了多起惨案。数名无辜女子接连被害，而警方居然束手无策，台北市风声鹤唳，居民纷纷惶恐不安......

第一章：横尸街头

1988年12月13日凌晨2点左右，台北市中山分局接到一起报案，金华国中旁的公路边上，发现一具女性裸尸。

 

消息传开后迅速引发轰动，大批员警立即赶到现场，拉起封锁线，并用白布将尸体盖住。

案发现场位于金华街

经初步勘验，死者脖颈处有勒痕，身穿红色上衣，下半身赤裸，隐私部位有男性液体残留，疑似遭性侵杀害。

 

眼见如此惨状，办案人员心理十分复杂，有愤怒，又有几分内疚与无奈，但却唯独没有惊讶，因为这已经是中山区近一个月来、第三次发生类似事件，同时也是台湾治安史上，首次出现的连环性侵杀人犯。

對面的金華女中學生都可以看到屍體

一个月前，就有一名何姓女子遭杀害后，被歹徒弃尸在中山区德惠街上。12月2日，另有一名李姓女子同样被劫财、夺命，最后陈尸于民生东路。

 

她们的共同点在于：都身穿红色衣服，生前曾饮酒，遭受侵犯、夜晚遇害，而三人的陈尸地点相距不过五公里。

所以警方初步研判，近段时间的性侵杀人案，均是同一歹徒所为。其实，早在第三名死者出现前，专案组便已经在侦办此案。

 

可20世纪80年代，刑侦技术远没有现在发达，不仅是马路上的监控探头十分有限，就连DNA检验技术也刚问世不久，还未广泛应用，警方更没有庞大的指纹数据库，可以帮助锁定嫌犯，只能通过走访调查获得相关信息。

台北市

由于死者都衣着光鲜、打扮时髦，生前有饮酒迹象，专案组推测她们应该在酒店、舞厅等台湾传统八大行业工作。

 

当年台湾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居民消费能力普遍较高，而中山区属于是灯红酒绿的销金窟，堪称现代版“大唐不夜城”。

无数浓妆艳抹的时髦女性来往其中，而在酒店、舞厅外的大街上，则排满了计程车。

 

时任台北市中山分局，刑事组副组长的叶海瑞考虑，歹徒既然是连续作案，并且还敢当街抛尸，说明他与受害者应该不熟。

叶海瑞

因为如果是熟人作案，肯定会对尸骸进行处理，使它难以辨认，否则一旦确认死者身份，警方便能顺藤摸瓜锁定疑凶。而陌生人犯罪，最明显的怀疑对象无疑是徘徊在街上、等待揽客的计程车司机。

 

就这样，上百名员警穿梭在中山区各酒店、舞厅里明察暗访，也寻找到许多排班司机了解情况。然而中山区涉及八大行业的店铺足有上千家，要逐一走访调查费时费力，并且还可能毫无所获。

员警排查计程车司机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警方毫无进展，中山区的民众人心惶惶，唯恐自己成为下一名受害者。

 

而这时，视频开头讲到的第三名死者出现了。她的死亡令民众的恐慌情绪达到巅峰，由于这回陈尸地点就在交通要道，又相邻学校，天亮后学生到校上课都会路过，看到法医在马路上验尸，纷纷驻足围观，有的甚至被吓出心理阴影，连续多天噩梦不断。

而夜归女子甚至连计程车也不敢再坐。无数人将矛头指向警方和司机，痛斥前者无能，后者社会败类。

 

而此时台北警方的确承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因为就在同一时期，士林区也出现了一头恶狼，与台北之狼在夜晚行动不同，他专挑白天对女性下手，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逞凶超过三十件，造成5死26伤，而士林区警方的调查同样陷入焦灼。

歹徒从背后袭击女性

两名穷凶极恶的歹徒横行台北，而警方竟然毫无头绪，一时间自然是群情激愤，议员连番炮轰，要求台北市警察局长廖兆祥下台。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两个专案组成员每天不分昼夜，忙得焦头烂额。

 

好，让我们先将视线聚焦到台北之狼的案子上。不得不说，第三名受害者的死亡虽然给警方带来了巨大压力，但同时也送来了破案线索。

 

第二章：关键纸条

这天，中山区一家钢琴酒店的唐姓老板,突然联系叶海瑞（中山分局刑事组副组长），声称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叶海瑞听说，当即前往酒店进行调查。

 

唐老板表示，店里有一名陪酒小姐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一直联系不上，所以怀疑她,可能就是其中一名遇害者。

叶海瑞走访酒店调查

于是叶海瑞便将三名死者照片拿给他看。唐老板一看顿时惊叫出声，最后的死者正是自家酒店员工——魏女士。

唐老板查看照片

而唐老板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无论是他还是朋友乘坐陌生车辆，总是会记录下车牌号。当晚他看见魏女士坐上计程车后，习惯性地将车牌号抄在了纸上。

 

他当时也没有多想，直到听见有关台北之狼的报道，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而那张纸条却在前两天不幸被扔到了垃圾桶里。

但幸运的是，垃圾还没有彻底销毁。叶海瑞和唐老板在屋后的垃圾堆来回翻找，经过长达半小时的努力，最终在一包垃圾中，找到写有「0760820」的小纸条。

 

当晚叶海瑞便在专案会议上公开了这条线索。不久之后，有员警凭借着车牌号，查到了关键信息。

 

经过调查，车牌的主人是一名张姓计程车司机。他曾在前段时间报案，声称车牌在家门口遭窃。

专案小组深入访查得知，这名司机是退伍军人，有个25岁的儿子，叫张正义，体型壮硕，平时喜欢流连歌舞厅，当时处于失业状态情况窘迫。由于两父子不住在一起，张姓司机对儿子行踪也不是特别了解。

 

专案小组推测张正义可能就是“台北之狼”，将其列为重要嫌疑人，立即通报所有巡逻车辆，警惕挂有这个车牌的计程车。

张正义

同时也有知情人透露，张正义平常最喜欢到北平东路上的维纳斯舞厅消费，因此很多便衣在店门外暗中潜伏。

 

当晚，两名员警开车巡逻时，恰巧在长安东路看到这辆计程车。他们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尾随在后，一直到维纳斯舞厅门口。

张正义刚把车停稳，事先埋伏在旁的刑警顿时一拥而上，顺利将其逮捕，途中他没有反抗，只是目露凶光，冷冷地看着众人。

张正义被逮捕

之后，警方的审讯过程出奇的顺利，张正义落网后，很快便交代了犯罪事实。

 

第三章：凶手落网

张正义坦言，他偷走了父亲车牌，挂在租来的蓝色轿车上，随后又加装车顶信号灯、里程表，伪装成计程车作案。

蓝色伪出租车

他将目标锁定为中山区的陪酒小姐，因为干这一行的很有钱，并且晚上都喝得意识迷糊，很容易得手。每当他准备犯案时，便会将信号灯调到暂停状态，等到合适的对象出现，就开灯接客。

张正义交待犯罪事实

被害人上车后，张正义会将其载到人车稀少的路边，假装熄火或是车胎损坏需要修理，下车后便绕到后备厢，拿出预先藏好的尼龙绳，勒住受害者的脖子，使人窒息昏厥，再趁机捆住双手。

 

若是遭到反抗，便会顺手抽出，藏在后座车门旁的水果刀，进行恐吓。

这时受害者如果服软，他便会展开侵犯；假如对方仍旧负隅顽抗，他就先将其勒死，再进行侮辱。当然他的犯罪动机不仅是劫色，还有谋财，等目的达到后，便无情地杀人灭口。

 

并且他还主动供出，此前在台北县（如今已改名新北市）闹得沸沸扬扬的性侵杀人案，凶手也是他，所以前后一共有六名受害者惨死于他手中。

 

而警方逮捕张正义的那天夜里，他身上只剩下了五十台币，正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换句话说，倘若专案小组没有及时查明真相，就又会多一名女性受害者。当描述所犯罪行时，张正义面无表情，令人毛骨悚然。

他向警方供述，原本以为自己怎么也不会被抓，即便警方掌握了车牌号，也只能查到他父亲，既然车牌已经被盗，就不会怀疑到他身上。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警方侦讯后，以谋杀侮辱尸体等罪名，将张正义移送台北地方检署复审，对于所犯罪行，他没有丝毫悔意，因罪证确凿，检察官很快起诉，并向法院求处死刑。次年10月6日，张正义被判死刑，8天后，执行枪决。

而就在警方逮捕张正义时，士林之狼的身份也在同一时期浮出水面。

 

第四章：士林之狼

时间回到1988年7月30日中午，1名李姓少妇到士林区承德路某市场买菜，返家途中突然被神秘歹徒从背后偷袭，当场昏迷，其身上的钱包被抢走。

 

幸运的是，她没有生命危险，从伤口来看，应该是木棍所致。士林警方最初接到报案，还以为这只是一件偶发的抢劫案，但由于缺乏足够线索，便没有继续深入追查。

歹徒从背后袭击李女士

可没想到在之后的三个月里，这名歹徒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又抢劫了30名女性，导致5人死亡，25人受伤，其中一名死者甚至还是警方家属，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10月31日下午1点，35岁的少妇陈琦铃带着儿子走进福港街，歹徒尾随其后进入巷内，持木棒从其后脑狠狠敲下，而后一把扯断其脖子上的金项链逃之夭夭。

陈妇当即倒在血泊中，一旁的男孩吓得连连大叫，呼喊路人救助母亲。人们闻讯而来当即报案，但是等警方赶到时，陈妇已经命丧黄泉。

 

让一个10岁的孩子，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当街打死，这种场面非常残酷，是真正的童年阴影，而这样可怜的孩子却不止一位。

11月4日下午4点多，26岁的叶素妆接年仅4岁的女儿从幼稚园回来，没想到行经大同区迪化街附近，突然遭到歹徒持木棒重击，当场死亡，其项链、手表均被抢走。

而女儿看见母亲倒地，吓得手足无措，幼小的心灵受到巨大伤害。而这名死者丈夫，正是台北警局交通队的一名员警。

叶素妆

从7月30日开始，时隔两月，警方办案却毫无进展，如今歹徒逞凶连员警家属都深受其害，而不久之后中山区又传来女性被侵犯死亡的消息。

 

关于两只狼的报道铺天盖地，正如我们前面所说，暴怒的民众纷纷指责警方办案不力，一时间，巨大的阴霾笼罩在台北上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台北市人心惶惶

广播、电视大量播放有关女子防身术的广告，保护好孩子、更要保护好自己之类的标语“走上街头”。在当时，几乎没有人敢带着木棍上街，因为很容易被好心人当作“士林之狼”，扭送警局。

媒体传授女子防身术

案发地附近的迪化公园，一到傍晚就空空荡荡，家家紧闭门窗，唯恐沦为台北之狼的猎物。士林夜市旁因为发生多起类似案件，生意一落千丈。

 

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1988年台北士林区居民的真实写照。根据警方调查，这些受害者年龄大概在25到40岁，被害时间是中午11点至下午5点之间。其中大部分是在市场买菜途中遇害，或是下午接孩子的放学时段。

而歹徒在三个月里作案三十一件，几乎是每三天就要抢劫一人。任何一名落单女性都有可能沦为被害对象，那么，这名胆大包天的士林之狼究竟是谁？在如此高频的作案下，为何都没有暴露身份？

 

第五章：身份曝光

其实，士林之狼虽然每次都尽量挑人落单时，从背后偷袭，并且作案都有蒙面，但行动太密总会出现意外，比如偶然被受害者和路人匆匆一瞥，暴露了身高与上半张脸。

警方根据多名受害者描述，画下了歹徒模样，年龄在20到30左右，身高170公分，浓眉大眼，而后员警就拿着这幅画像持续走访、并让广大民众保持警觉。

模拟画像

同时，专案小组也曾在案发现场拾获，歹徒行凶后丢弃的木棒，但由于当年鉴识技术不足，无法透过生物迹证查明身份，所以调查推进得十分缓慢。

歹徒丢弃的木棒

其实第一名死者出现后，专案小组就想到，既然歹徒是连续抢劫，那么肯定要将赃物售卖出去。所以当时的负责人黄嘉禄，就带着肃窃组人员、追查赃物流向。

士林之狼禹建忠（右）搶走被害人的金飾後，拿到銀樓典當換現金

这个小组当时是临时组建而成，只有12名成员，他们将士林区、大同区、中山区的当铺、银楼查了个遍，将典当资料输入电脑中，再与受害者遭抢的财物进行比对，但始终没有发现相互吻合的。

员警比对典当行资料

直到有人在士林剑潭一家银楼找到了重要线索。还记得前面提到的死者叶素妆吗？她被抢走的项链在这家银楼出现了，而典当人名叫禹建忠，家住士林区承德路，25岁，现役军人。

叶素妆被抢项链

看见这条信息，专案小组成员都十分惊讶，因为之前举行会议讨论时，就曾将一些，有盗窃前科的惯犯，列为调查对象，里面就包括禹建忠。

禹建忠

但因其外表斯文，又是一名消防教官独子，且他从军后似乎也算改邪归正，纵然有盗窃前科，应该也不至于犯下此案，所以就没有针对他深入调查。

 

可没想到最后按照线索指向，他很有可能就是心狠手辣的士林之狼！为了进一步确认，专案小组向军方申请调阅资料，发现过去两年中，禹建忠竟然有两次逃兵记录，并且在最近三个月里，多次休假，在这段时间都有女性遇害。

而将其照片与歹徒画像进行比对，足有八分相似。接着，黄嘉禄又拿着照片让幸存受害者指认，大家都说非常像。

 

人证、物证俱在，警方立刻逮捕了禹建忠。与台北之狼张正义相似，他在审讯时也表现得十分配合，承认自己就是士林之狼，而且不仅在台北犯案，在台中也有行抢，而其犯罪动机只是求财，并没有想置人于死地。

禹建忠被逮捕审问

但他当街打死5名女性，是不争的事实。并且在第一名死者出现后，也没有收手，反而是变本加厉，无论他如何辩解，都掩盖不了穷凶极恶的本质。

 

1988年12月22日，警方宣布破案，禹父也亲自向社会大众及被害者家属鞠躬道歉，不久后便申请退休。禹建忠则被移送军法审判，次年2月21日凌晨四点多，在陆军总部桃园刑场枪决伏法，比张正义还要早八个月。

两匹恶狼就这样伏法，但他们的恶行，即便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当年的目击者想起两名歹徒时，还是会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