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奇社

今天我們來講一起1984年發生在法國的著名懸案，小男孩格雷戈裏死亡案件。這是法國司法史上最重要的案件之一，在將近三十八年的調查過程中，警方先後懷疑了格雷戈裏的多個親人，其中甚至還包括了他的親生母親克莉絲汀。

 

不過時至今日，案件的真兇仍然存在爭議。在2017年，負責這起案件的蘭伯特法官，也因為不堪社會輿論壓力在家中自殺身亡。

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走近這起案件，看一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維爾曼家族

 

在法國東北部的沃洛涅河谷中散落著幾處小山村，裏面住著的是一些成團的家族，其中就包括維爾曼家族。

維爾曼家族的族長是阿爾伯特·維爾曼。阿爾伯特與妻子莫妮科共生了六個孩子，五男一女。

格雷戈裏的父親讓馬利排行老四，上面還有大哥傑克、二哥米歇爾、姐姐傑奎琳，下面有兩個弟弟吉伯和萊昂內爾。

 

讓馬利有一個美麗的妻子叫克莉絲汀。兩人在1979年結婚，第二年生下了格雷戈裏。

 

讓馬利一家三口有車有房有存款，生活福祉家庭美滿是小鎮上大家羨慕的對象，一直到1984年10月16日，一切都變了。

 

格雷戈裏之死

 

這天下班以後，克莉絲汀像往常一樣去保育園接到格雷戈裏回家。但是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格雷戈裏說想要在家門口玩沙子，克莉絲汀答應了他的請求，併給他戴上了一頂羊毛帽子。

大約在五點二十分的時候，克莉絲汀想要叫兒子格雷戈裏回屋。沒想到等她出來一看，門口的沙堆竟然空無一人，只剩下格雷戈裏出門前拿著的紅色玩具鏟。

 

克莉絲汀大驚失色，她在家附近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兒子的身影。無奈之下，克莉絲汀只能回到家裏，打電話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讓馬利。

就在這時，她又接到了婆婆莫妮科的電話。婆婆告訴她，讓馬利的二哥米歇爾在五點半的時候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說：“我殺了老闆的兒子，併把他扔進了沃洛涅河，我的復仇完成了。他媽媽在找他，但她永遠也不會找到他。”

五點五十分，克莉絲汀選擇了報警。一個小時後，警方趕到了讓馬利家，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最終在距離他們家七公裏左右的沃洛涅河打撈到了格雷戈裏的屍體。

 

死亡原因

 

格雷戈裏被發現的時候，身穿藍色夾克衫，羊毛帽子被拉下來蓋住了整張臉，手腕、腳踝和脖子都被繩子捆綁著，雙手交叉綁在身前。

奇怪的是，他的面部錶情非常的平靜，似乎在生前沒有感受到任何恐懼和痛苦，全身上下也沒有淤青。

 

警方在他的頭皮上發現了一個小傷口，但是顱腦併沒有損傷。經過法醫檢驗，格雷戈裏是溺亡而死，他的嘴巴和鼻孔裏覆蓋著泡沫，有缺氧現象，但肺部只發現了少量的水。

 

神秘烏鴉

 

因為接到過一個匿名電話，所以警方的調查也是從這一通電話入手的。在深入了解情況之後，他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端倪。

其實早在1981年4月，讓馬利就開始陸續收到過匿名信與電話的恐嚇，而信上的署名則是一個叫做“烏鴉”的詭異名字。

為了躲避騷擾，讓馬利在六月份的時候新建了一棟房子，併更改了家裏的電話號碼。這個號碼只有維爾曼家族裏的人和讓馬利夫婦的幾個親密朋友知道。

 

沒想到的是，號碼剛改沒多久，八月份騷擾電話又打進來了。在1981年到1984年間，維爾曼家族的人一共接到了上仟個電話，其中大部分是針對讓馬利一家的。

一開始，“烏鴉”一句話也不說，之後他慢慢開始辱罵讓馬利的家人，用一些侮辱性的詞匯來稱呼妻子克莉絲汀，甚至威脅說要強暴克莉絲汀，殺死他的家人。

無可奈何的讓馬利只能尋求警方的幫助，可“烏鴉”就像是有仟裏眼和順風耳一樣，很快就不再給讓馬利家打電話了。

 

從1983年3月開始，烏鴉先後寄了三封信給讓馬利和他的父母。信裏出現了許多詞匯拼寫錯誤，言辭十分粗鄙。

併且在這段時間，烏鴉還將電話打到了讓馬利的公司裏。他對讓馬利說：“最好不要讓妳的兒子一個人待在外面，否則有一天妳會發現他突然就死了。”

忍無可忍地讓馬利對著電話大吼道：“妳要是敢動我的兒子，我就用槍打爆妳的頭。”烏鴉似乎被讓馬利嚇到了，再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

1984年5月，烏鴉突然給讓馬利的父母寄了一封信，說自己再也不會騷擾他們。之後，他似乎消失在了維爾曼家族的生活中。讓馬利夫婦心中的石頭也終於落下。

 

只是誰也沒有料到，五個月以後，意外發生了。這時，眾人才意識到，烏鴉的那封信不過是讓他們放鬆警惕的障眼法罷了。

1984年10月17日，也就是兒子格雷戈裏出事的第二天。讓馬利的事務室收到了烏鴉的第五封信，信中提到：“老闆，我希望妳憂傷至死。妳的錢買不回妳的兒子，這就是我的復仇。妳這個可憐的混蛋。”

郵戳上的時間是16日下午5點15分，從小鎮郵局門口的郵筒寄出的。

 

誰是兇手？

 

基於烏鴉對維爾曼家族的一切了如指掌，所以無論是警方還是讓馬利夫婦，都認為烏鴉就是家族內部的人。於是警方針對家族成員開始了周密的調查。

 

1、嫌疑人：米歇爾

警方的第一個懷疑對象是讓馬利的二哥米歇爾。據鄰居反應米歇爾與讓馬利從小感情非常好。

 

長大後他們都在工廠工作，讓馬利聰明帥氣很受關註，而米歇爾卻笨拙憨直不受待見，慢慢的兩人心生間隙。

特別是讓馬利當上了工廠的工頭之後，兩人的差距越發明顯。而且讓馬利結婚以後，他們更是鮮少來往。

在案發前兩天，讓馬利夫婦在家裏宴請了馬歇爾和他的妻子熱內特。據說，這是兩家人多年以來第一次正式的社交，警方由此懷疑米歇爾因為嫉妒而產生的報復心理。

併且案發當日的那通電話烏鴉為什麽偏偏要給米歇爾打呢？會不會是他和兇手合夥作案，然後故意制造了這通電話？

 

警方很快就傳喚了米歇爾併對他進行了筆跡鑒定，但是沒想到結果併不吻合。

除此之外米歇爾的鄰居還證實在案發當時，他就在自己的家裏沒有出去過。所以警方最終只能排除了他的嫌疑。

 

2、嫌疑人：伯納德

在米歇爾之後，警方懷疑的第二個對象是讓馬利的錶哥伯納德。伯納德的母親萊特斯是莫妮科的親姐姐，也就是讓馬利的姨媽。

但是她在伯納德出生那年就過身了，所以伯納德從小就住進了莫妮科的家裏，和讓馬利幾兄弟一起長大。

二哥米歇爾、伯納德還有讓馬利三個人年紀相仿，所以在幾個兄弟中的關繫是最好的，經常在一起談天說地。

 

但是自從三個人各自成家立業後，關繫就逐漸變得微妙起來。因為讓馬利本人帥氣逼人、事業有成，娶的妻子賢惠漂亮，生的兒子也聰明伶俐。

而伯納德從小寄人籬下，長大後性格乖張、談吐粗俗，似乎在各方面都要遜色於讓馬利。

 

更令他絕望的是，在讓馬利的兒子格雷戈裏出生十天之後，他和妻子也生了一個兒子。不幸的是這個孩子身患疾病，時刻需要有人陪護在他身邊。

 

所以，盡管伯納德和讓馬利錶面上關繫十分要好，但他心底卻對讓馬利十分嫉妒。讓馬利的妻子克莉絲汀曾對警察透露，在她結婚之前，伯納德曾經調戲過她。

併且，有記者說在案發後偶遇過伯納德，但是他似乎併不為格雷戈裏的死感到可惜，反而顯得十分幸災樂禍。

他曾對媒體說：“他們利用了我，騙了我，然後把我丟在一旁。我替他們砍樹，把木頭送出去，他們卻只付了我油錢……他們把我當外人。我是那個可憐的愚蠢的傻瓜。每次他們需要我的時候，我就來了，但他們在周日的時候從來不請我去他們的房子裏……他們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了代價……那孩子很可憐，但維爾曼家人遭到了報應。”

 

當然，這些都只是猜測，真正讓警方將目標鎖定在伯納德身上的原因是，有三位筆跡鑒定專家認為，伯納德的字跡與烏鴉一致。

而且當警方問到格雷戈裏失蹤的那天下午五點半伯納德在哪裏的時候，他回答說自己剛好來到太太的娘家，進門之後就看到了小姨子米裏耶，然後就在那裏一直到晚上才回家。

警方隨即找到了米裏耶，但得到的證詞卻與伯納德有出入：“她說自己坐學校遊覽車車回來，等到家時就已經看到伯納德在家了。”

 

這樣看來的話兩人的證詞完全對不上，這裏面肯定有所隱瞞。

於是在警方強大的審訊壓力下，米裏耶最終嚮大家坦白，她改口說那天下午走出校門後，聽見姐夫從車裏探出頭喊她的名字。上車後，她發現伯納德的小兒子也在車上。

之後伯納德驅車來到了讓馬利的家門口，帶上了一個小男孩。然後又開車去到了河邊消防站，伯納德帶著小孩一同下車，但是回來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

警方在得到米裏耶的證詞後，將她放回了小鎮，併且在第一時間就逮捕了伯納德。正當大家以為案情塵埃落定，等待法院宣判的時候，劇情卻發生了重大反轉。

 

就在案件進入預審環節的時候，小姨子米裏耶卻公開嚮記者說：“姐夫伯納德是無辜的，所有的證詞都是警察讓她這麽說的，不然他們就會把她關進管教所。”

 

在聽到米裏耶的證詞後，社會輿論一片嘩然，法官立即進行調查，結果發現米裏耶併沒有說謊，她的那些不利於伯納德的口供的確是在警方的誘導下完成的。

1984年12月由於警方沒有掌握能夠證明伯納德就是真兇的其他證據，法庭宣判伯納德故意殺人罪不成立，當庭釋放。

但是這一說法併沒有得到讓馬利夫婦的認同，因為他們認為米裏耶的翻供是受到了她姐姐的威逼。

 

而且被釋放的伯納德不斷在媒體上錶達著自己的喜悅，還在家中大擺筵席慶祝自己重獲新生。而這些被讓馬利看在眼裏，復仇的種子油然而生。

1985年3月29日，憤怒地讓馬利到兒子格雷戈裏墓碑前與他告別後，然後帶著一把槍闖進了伯納德的家裏，當著全家人的面，開槍打死了伯納德。

由於事後他主動去警局自首，再加上痛失愛子的沖動情節，最終法官判處了他九年的有期徒刑。

 

3、嫌疑人：克莉絲汀

在伯納德之後，警方又相繼懷疑了維爾曼家族的其他幾位親人，其中甚至包括格雷戈裏的母親克莉絲汀。從一個母親的角度來看，克莉絲汀似乎沒有任何理由去殺死自己的孩子。

之所以出現這種懷疑，是因為丈夫讓馬利曾經家暴過克莉絲汀，那麽出於報復的心理她是否會因此遷怒於孩子？

 

此外警方還懷疑過克莉絲汀和伯納德有著不正當的關繫。但是這些也僅僅是猜測都沒有得到證實。

不過克莉絲汀也的確有很多地方招人懷疑，首先是證詞，克莉絲汀嚮警方說她是四點五十七分離開的制衣廠，然後驅車趕到保育園接回了孩子，在五點零三分的時候回到家裏。

但是克莉絲汀所在的制衣廠，有女工在作證時說，她那天離開後，併沒有去保育園，而是驅車開往了相反的方嚮。

 

更重要的是有兩名筆跡鑒定專家宣稱，在烏鴉的那些匿名信中，其中有兩封很可能是克裏斯汀所寫。

1985年7月5日，懷孕八個月的克裏斯汀被收押入獄。在監獄裏，她選擇用絕食自證清白。而丈夫讓馬利在獄中知道此事後，也選擇了絕食抵抗。迫於輿論的壓力十一天後，克裏斯汀被無罪釋放。

 

4、其他嫌疑人

案件過去了三十年，兇手一直沒有定論。一直到了2014年的時候，法國警方通過最新的DNA技術，在部分的匿名信上找到了關鍵線索。

經過三年的分析與收集，2017年6月14日，警方以“綁架罪”逮捕了格雷戈裏的舅爺馬賽爾雅各佈和他的妻子傑奎琳圖裏奧，還有二哥米歇爾的妻子熱內特以及錶哥伯納德的妻子瑪麗安吉。

 

此外警方還傳喚了格雷戈裏的爺爺和奶奶。在現有的證據面前，家族中的所有人幾乎都有嫌疑。但是令警方頭疼的是，在審訊的過程中他們准備得非常充分，好像早就做好了應對措施。

最終警方只能以證據不足，將他們釋放。就此格雷戈裏案被法國警方定為懸案，就此封存。

 

真相推測

 

關於本案的真相，法國警方還是依據紛雜的線索，推理出了一種可能的案發過程。

讓馬利夫婦收入頗高生活福祉，二人經常組織親戚聚會，還喜歡炫耀自己的財富。長此以往就招致了家族成員的嫉妒。

在案發當天伯納德與妻子瑪麗安吉一起將格雷戈裏騙上了車，然後驅車前往自己家帶上了妹妹米裏耶，緊接著米裏耶給格雷戈裏註射了胰島素使其昏迷。

 

這也能夠說明為什麽格雷戈裏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他的身體內併沒有檢測出人在恐懼時會分泌的腎上腺素。

因為在被扔下河之前，他就已經昏迷了。而小鎮上需要每天打胰島素的只有一個人，就是米裏耶的母親珍妮。併且護士在給她打胰島素的時候，米裏耶每次都在旁邊看著。

當然警方推測除了伯納德、瑪麗安吉以及米裏耶之外，還有其他的家族成員參與了此案。比如這些年的匿名信均出自傑奎琳圖裏奧之手，也就是格雷戈裏的舅奶奶。

其他成員也因為羨慕嫉妒恨都或多或少地牽扯到了案件當中，可憐的四歲男孩格雷戈裏就因為人性的嫉妒與貪婪，成為了他們報復的犧牲品。

 

不過很可惜，雖然警方分析的合理邏輯縝密，但這些仍舊只是推演出來的結果，無法給嫌疑人定罪。

案件已經過去了三十八年，許多相關人員都已相繼離世，那些關鍵線索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無法發揮出相應的作用。

 

也許，這起案件永遠也不會有一個確切的答案，沒有人能夠說出真正的兇手是誰。但我想，正在觀看文章的您，在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