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21日,美国警方接到一则报案,声称有人在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咖啡厅持刀行凶,4分钟后,警察赶到了现场。眼前是一副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凶手并没有逃跑,而是手提一颗人头,满身是血、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地上呢则躺着一具女性的无头尸骸,整个咖啡厅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发生凶案的Au Bon Pain咖啡厅)
凶手没有任何抵抗,很配合地走进了警车,其间他一句话也没有讲,眼神冰冷又坚定。
据在场的6、7名目击者声称,凶手和受害者之前一直很平静地在聊天,没有任何争吵的迹象,不知道为什么,男的突然就抽出刀向女方砍过去,并将对方的头按在桌子上砍了下来。
经过初步了解,行凶的是时年25岁的博士生朱海洋,而这名女性受害者叫杨欣,是一名22岁的硕士新生。
其实受害者杨欣也是一名学霸,她1986年出生于北京,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是一个阳光美女。
(杨欣)
的确,她在每一张照片里几乎都是笑靥如花,杨欣的家庭经济条件一般,但也是出自于文化之家,她的父母姥姥姥爷有的当过老师、有的当过校长,对待杨欣也是家教颇严。
18岁时,杨欣就独自到加拿大留学,就读于纽芬兰纪念大学。
为了提早毕业,她在最后一个学期一口气修完了六门课,为了减轻家庭的经济负担,她还打了两份校内工。
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杨欣曾在当地的一家快餐店打工,并很快做到了经理助理,同时,她还考了GMAT,申请到了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会计专业硕士,另外她还拿到了加拿大的永久居留权。
她的英语老师后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杨欣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学生,用不到三年的时间修完了四年的大学商科课程。
并且她还是个可爱又外向的女孩。据杨欣的朋友们回忆,她平日里生活节俭,从不化妆,也不喜欢购物,穿的衣服和护肤品都是从国内带来的。
可以说,这样一个朴实、上进的女孩,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可怕的案子。以她的性格和努力,一定会前程似锦。
(杨欣的生活照)
兴许是受到家庭的影响,杨欣曾对朋友说过,她以后想在美国读完硕士然后继续读博,接着在大学当老师,可惜她的这个老师梦,在刚刚萌芽阶段就被无情的扼杀了。
在杨欣的社交主页中,可以看到朱海洋是她的好友之一。媒体在后来的报道中称,朱海洋是在一个华人的社交网站上认识的杨欣。
2009年1月8日,杨欣抵达了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所在的城市,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度让她不免有些紧张。
(弗吉尼亚理工大学位于布莱克斯堡)
还好有同校的华人学长朱海洋前来接机,尽管二人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依然让她倍感亲切。
朱海洋因为提前一年入学,对学校以及周边的环境都比较了解,在他的帮助下,杨欣很快就办好了入学手续。
据后来媒体采访的学校工作人员称,朱海洋陪杨欣到学院报道时显得较为强势,而杨欣则显得比较温顺和有点紧张。
而之后因为初来乍到,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并且出于对朱海洋的信任,在学校登记的紧急联系人一栏,除了自己的母亲,杨欣还写上了朱海洋的名字。
办完入学登记后,杨欣面临着一个很具体的问题——住在哪里,由于当时正值寒假,新生宿舍还未开放,杨欣也没有当地朋友,如果住酒店,费用又太高。
于是,朱海洋大方地提议,让杨欣先去他在校外租住的公寓暂住,这样既可以相互有个照应,也可以节约开支。
杨欣呢,这时也没有更好的注意,于是接受了这个建议,住进了朱海洋的公寓。在这几天里,他们慢慢熟识。
4天后,杨欣还是觉得两人男女有别,生活上有诸多不便,于是提出自己还是另外租房单独居住。
杨欣找到房子搬走后,二人还是经常会见面。接触下来,朱海洋觉得他们两人三观和,生活习惯也很一致,杨欣简直就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灵魂伴侣。
而他也从之前的细节分析,认为杨欣将自己设为紧急联系人,搬到自己公寓暂住等行为,都说明杨欣对自己应该是有好感的。
这样考虑以后,他很快就对杨欣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杨欣先是感到意外,之后竟断然拒绝了他。
因为在杨欣的心里,朱海洋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学长,二人的关系,除了是校友和网友,顶多算是朋友的关系,说白了朱海洋并不是杨欣的心动男生。
而面对杨欣的拒绝,朱海洋认为一是出于女生的矜持,二是两人相识不久,也许杨欣是在考验他。
于是,他并没有放弃追求,依然频繁地约杨欣出来会面。最后,杨欣不得不向朱海洋坦言自己在国内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这对于朱海洋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从小到大,他想得到的,只要自己努力,都能成功获取。但是在杨欣这里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2009年1月21日这天,朱海洋再次邀约杨欣喝咖啡,杨欣委婉地拒绝了他,但朱海洋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坚持要求见面。
到了傍晚时分,不堪其扰的杨欣实在没办法,只得告诉他自己正在餐厅,她也打算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明白,以后彻底划清界线。
二人在咖啡厅见面时,朱海洋显得很平静,交谈中也没有产生什么争执,杨欣也认为今天的沟通能够友好地收场,毕竟十三天的爱能有多深呢?
当朱海洋掏出藏在身上的厨刀,砍向杨欣时,她完全没有防备,只是下意识地举起手来阻挡,她的胳膊和手上全是防御伤,但终究没能逃脱朱海洋的毒手。
案发后,这个事件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各个论坛、贴吧、社交媒体都在讨论这个案子。
不久就有网友扒出,在一个叫大都会的网站上,找到了朱海洋的账号。2009年1月7日他发表了一篇日志,在日志中他提到自己炒股亏了钱,想要杀人和自杀。
(大都会网站朱海洋主页截图)
此外这个账号还发表了几篇文章,都流露出厌世的情绪,并想通过杀人泄愤。
不过明眼的网友很快就发现这个账号是伪造的,并怀疑该网站通过篡改时间及用户资料等行为进行炒作。
由于朱海洋作案前后的巨大转变,也因为他行为的不好理解,当时借这个事件编故事、浑水摸鱼的人很多,这些错误的信息影响了很多人的情绪和判断。
有不少自称认识朱海洋或杨欣的人疯狂输出自己认为的“客观事实”。
其中有一篇叫《这个女生我认识》的帖子中,更是给杨欣定下了一个荡妇的基调,文中描述她生活作风有问题,不守妇道,还给出了一个“插座”的绰号。
这个作者究竟是不是真的认识杨欣我们不得而知,但她文中描述二人也算不上朋友,只不过是曾经一起上过几节课,很多内容都是道听途说。
可见她并不是真的了解杨欣,而她的这些道听途说就直接引发了一场对杨欣的网暴。
尽管媒体曾采访过杨欣的同学和老师,他们给出的杨欣的形象与网络传言中的完全不同。
她的朋友也曾在网上发布一些帖子纪念她,但这些显然没有这种桃色内容的帖子流传速度快。
1月26日发布帖子的女生就删除了该贴并作出了澄清,但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反而是这个定调和绰号就此流传开来。
之后在这个帖子的基础上,又有人对此进行了加工升级。一个号称是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留学生的人在网上发布了一篇文章。
以知情人的身份描述杨欣,在借住朱海洋公寓其间与其发生了关系,事后杨欣以“非自愿”的名义勒索朱海洋数万元。
很多网友猜测二人在咖啡馆正是为了勒索问题而谈判,并且在谈崩后朱海洋愤怒杀人。
那么事情的真相果然如此吗?案发后警方在杨欣的公寓,搜到过一张她开给朱海洋的40美元支票,作为之前借住几天的报酬,这样一个不爱占小便宜的女孩,实在没有可能去威胁勒索他人。
而朱海洋也并不完全就是一个,温和无害的老实人。他的房东威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朱海洋粗鲁好斗,他曾将取暖器的水管冻坏,将火柴堆放在地毯上,与房东也发生过冲突。
(初来美国时朱海洋信心满满)
公寓管理员也说他“性格怪异”,朱海洋曾无故指责他们偷了他的鞋子。
最终法庭在案发后通过各种证据,还原了朱海洋的作案动机,直接否定了网络上的各式流言蜚语。
实际上在认识杨欣之前,朱海洋的学习和心理状态就已经开始恶化了。
朱海洋在上海学习期间的确成绩优异,初到美国时他也是信心满满,对这个陌生的国度充满了好奇与憧憬,他积极参加学校的活动,观看美式足球比赛。
寒假的时候他去了美国的多个城市旅游,并仔细地记述下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可之后由于学习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开始显露出后悔去美国的情绪。
感觉每天都在过高三的日子,并且自己所学的专业就业情况不太乐观。由于第一学期玩得太嗨,朱海洋的平均学分绩点低于3.0,2008年期末,系里宣布他下学期留校察看。
这意味着尽管他能继续在学校上课,但如果考察期间仍没有进展,他将面临停课甚至被开除。就算不被开除,也会影响他后续申请助教的资格。
在得知这一情况后,朱海洋曾和另一名被留校察看的同学,一起向学校管理层反映过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得到妥善解决。
之后他们也调研了其他学校,考虑是否转学。这些变化让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朱海洋,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假期的时候,他没有回国,打电话给父亲表示自己想退学,还提到了自杀,但家人对此并没有引起重视,在反对其退学的同时,仅仅是让他去找学校的心理咨询。
但在做了几次心理咨询后,他感觉反而更糟了,因为他们只是倾听,并没有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此后,他也对家人紧闭了心门。
心理学家丹尼尔.穆瑞,曾在案发后多次采访过朱海洋以及他的父母同学,他说朱海洋的外婆和妈妈都有精神分裂症,而朱海洋本人也患有抑郁症,当他在一个在异国他乡受到连续的挫败时,敏感的神经就此坍塌。
如果学业的受阻让朱海洋陷入了低谷,那么此后发生的另一件事,则是将他推到了悬崖边缘。
08年12月份的时候,朱海洋的同学李约瑟邀请他参加自己的婚礼。那天,朱海洋接到了新娘抛出的吊袜带,这意味着他会是下一个结婚的人。
朱海洋在那天显得特别开心,不久之后,他便在网上认识了杨欣,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而当杨欣来到学校后,为本来郁郁寡欢的朱海洋注入了新的活力和希望,让他又找到了人生的支点。
案发两周后,朱海洋在狱中试图自杀,但最终被救了下来。此后,他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虽然我们无法确认他就是为了逃避制裁而自杀,但至少可以肯定,他不会真的想要结束生命和杨欣一起去来世。
在庭审中,朱海洋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也表示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庭审结束后,他简短地向受害者家属,学校和社区表达了歉意。
(朱海洋接受审判)
2010年4月19日,朱海洋一级谋杀罪名成立,被判处终身监禁,不得保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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